刚回到东京时,吉井忍的心中充满迷惘。她已过不惑之年,此前多年一直生活在中国,辗转台北、上海、北京,做过记者、编辑和写作者。直到婚姻结束,生活突变,她才回到东京,重新开始。她曾写,那时自己“像一根被连根拔起的野草”。
但熟悉的城市已经变了模样——整个社会氛围似乎对主流生活之外的人更不宽容了。公园里的长椅为了防止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士长时间躺睡,新增了铁制的隔断扶手。人们喜欢的公共设施变得越来越少。年轻人也逐渐变得更为保守。
在还没有找到新的住所之前,吉井忍找到了一个打工的地方:一家咖喱店。她之前来过店里几次,喜欢这里的食物以及亲切的装修,在经过店主简单的面试之后,她成为店内一名按时薪结算工资的临时工,负责点菜、端菜、洗碗、收银。服务生的工作让她在写作之外,拥有了一个可以和其他人接触的机会,建立新的交友圈,慢慢找回在城市里的归属感。她在咖喱店里认识了玩音乐或者参加剧团的朋友,这群人仍然保持着我行我素的生活状态,也让吉井忍有一种找到同路人的信心。
某次,她在京都国际摄影节上看到福岛淳史的作品“Bento is Ready(便当准备好了)”。福岛淳史从大阪艺术大学摄影专业毕业之后,没有像很多同学那样选择在摄影工作室就职,而是做了10年便当工厂的送餐员,每天都骑着摩托车把便当送到独居老人的手里,同时用相机记录老年人的生活场景。他的作品一度引发关注,但他却因此陷入自责和痛苦,害怕自己消费了拍摄对象,几度中断工作、逃离城市。